昨天大媽從日本打電話回來,提醒我再四天就生日了。「轉眼間,妳就24歲了啊。」電話那頭她這樣感嘆著,我在電話這頭傻笑,還覺得自己是個孩子。小時候把我照顧長大的,除了半夜會偷捏我的阿嬤,就是大媽。榮治哥小學畢業後就和大媽一起住在日本,單身、忙著工作、照顧語言不通的榮治哥,曾經好幾年大媽都沒有回台灣。


最近回來一次也三年前了。她說前陣子和可能要跟老媽結婚的日本歐吉桑還有榮治哥一起去吃飯,聽說歐吉桑一直誇獎我,榮治哥則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大媽很得意地說「真的,人家現在工作了」,榮治哥應該很難想像,那個穿著小學制服的我,轉眼早就大學畢業、踏入職場一年多、談了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愛、流了很多眼淚。


別說是榮治哥難以想像,昨天被大媽一提醒,想想過去二十多年的生活,還真有「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才好」的感觸。像是忽然間從小學被扔到這個錯綜複雜的人際大圈,還有很多語言尚未學會,於是多半的時候都在聽、傻笑、發愣中度過。


雖然是在一種許多人聽到後會說:「哇,妳是這樣的成長背景啊!」而加以稱許的環境長大,事實上,除此之外應該算是很順遂的人生吧。至少,長到這麼大沒有病死、在強調競爭的升學主義下沒有感到什麼壓力、被愛過,也愛過人,連就學之後要面臨的就業,當初在作文上寫著要當記者的夢想也實現了。但,怎麼呢,就有一點「好像也不是那一回事」的感覺。


像是想盡辦法觸及到夢想的邊緣後,才知道夢想與其他並不想望的那些,差距並不那麼大。帶著一點不滿足,卻又說不清楚哪裡失了準頭的那種矛盾。


也許是認識的太少了。


在快二十四歲的時候,發現能夠填充自己,使其成為「我」的那些材料已經不夠。明白被太多太多絆住而不能前行,卻又老奸巨滑地說服自己「可能暫時沒有辦法喏」。


還不夠勇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