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洪雅講座十分順利。述說這十年間反省媒體與社運的關係,拋出疑問,有管中祥老師承接。是溫暖的地方。木地板,醇厚蘭姆酒,專心的人。霄裡溪的夥伴嘉耘送來無油的中式菓子,莫拉克風災的夥伴婉玲送來果醬兩瓶,臨走前,書店老闆余國信送米一包,有讀者在廢紙上繪了我的肖像。

雨中嘉耘送我與編輯小瑞至高鐵。等待時滑動手機,有一拉我入口傳系的不公開社團通知。點開,妳的辦公室前有一束花。我沒想過。

有多熟悉那扇門呢?那裏妳說健康好難,妳說應該走開,妳說典範殞落並不可怖,而人有孤獨必要。同學在妳跳躍的修辭學昏睡,那學年我的原文課本筆記卻最為豐富。柏拉圖、亞里斯多德一直到哈伯瑪斯,路徑直通權力,但權力不見得只有壓迫,小心翼翼駕駛馬車,我們可以成為生命共同體。傳播理論以外妳曾這麼說:「妳很適合比較文學。」是小津,是聶魯達,是福樓拜,是福克納⋯⋯。畢業前,也是人師的夏老師和妳各執一詞:「她比較適合社會學 / 文學!」

是畢業謝師,我嚶嚶地哭,說「沈媽,真不想離開。想當妳的學生。」
妳擁抱我。要我帶著門裏的談話往前走。

而後我沒有成為任一學門的研究者。但通過記者身份,嘗試將兩條路走成一條。

晴耕雨讀講座那天,淡江的楊志明老師說他致電給夏老師。於是前天下午腳本糾結,點開妳的網站,跌入妳的論文寫作而獲安慰。而昨日晴好午後,我與夏老師通電,他要我回校,說這十年的走路。我想著,那麼要去敲敲妳的門。一如二十多歲的青春。

敲門。敲敲門。再不能敲門。
錯愕,但沒有淚。

我想起一起朗誦的聶魯達,妳會從所有事物中浮現。
而我會藉妳的沈默與妳說話。沈默明亮如燈,簡單如指環。